国际油价下跌对撒哈拉以南非洲经济的影响

　　近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经济形势展望》2015年4月刊，其中重点分析了国际油价下跌对撒哈拉以南非洲有关国家经济的影响。现摘译如下：

　　2014年夏季以来，全球经济形势发生深层次变革，原油价格大幅下跌。截至nth="3" Year="2015">2015年3月25日，与2014年6月底相比，跌幅达到50%左右。油价下跌对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的影响因国别而异。受冲击最大的是石油出口国，其他国家受的影响较小，有的国家还略可从中获益。

　　一、石油出口国

　　（一）石油出口国遭受着巨大的负面冲击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石油生产主要集中在8个国家：安哥拉、尼日利亚、赤道几内亚、刚果（金）、南苏丹、喀麦隆、乍得、加蓬。这8个国家的人口总和超过撒哈拉以南非洲总人口的1/4，GDP总和约占该地区GDP的一半。

　　其中，安哥拉和尼日利亚分别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第一和第三大经济体，两国石油产量约占地区总产量的3/4，石油毛出口额占石油生产国GDP的近1/4、出口总额的很大部分（喀麦隆除外）。公共财政方面，石油出口国（喀麦隆除外）50%的财政收入来自石油业。

图表1：2013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八国石油业在财政收入和出口中的比重

nnecttype="rect" gradientshapeok="t" o:extrusionok="f">

　　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直接受到冲击的是财政收支余额和经常项目收支余额。

图表2：2014-2016年撒哈拉以南非洲石油出口国财政收支余额走势

图表3：2014-2016年撒哈拉以南非洲石油出口国经常项目收支余额走势

　　随后，随着各国采取调整预算的举措，短期和中期经济增长率也将受到不利影响。在大部分国家，假设公共政策维持不变，财政赤字占GDP的比重2015年将同比增长5个百分点，有的国家增幅甚至更高。尼日利亚的经济具有较大的多样性，喀麦隆的石油产量相对较少，只有这两个国家财政收支余额恶化的幅度相对偏低。同样的，在政策不变的情况下，经常项目收支余额占GDP的比重将可能会减少8个百分点左右，大部分国家的经常项目收支将从顺差变为逆差。

　　（二）石油出口国已开始调整政策

　　面对油价下跌造成的冲击，石油净出口国已意识到这一冲击将持续多年，并预见到了它的影响，因此已开始调整相关政策：

　　1、大幅下调制订2015年国家财政预算所依据的假定油价，但大部分国家下调假定油价的幅度有限，仍明显高于原油国际市场价格的预测值。

图表4：2014-2015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八国财政预算依据的假定油价

 　　2、采取减少财政支出的计划，特别是公共投资方面的支出，同时增加非石油收入。尼日利亚已宣布采取减少资本支出等措施，节流支出占GDP的1.8%左右；安哥拉2015年修订后的财政预算法的主要目标是使非石油第一产业结余占GDP的比例增加9.5%左右，主要措施有减少在货物和服务、能源补贴、公共投资等方面的支出，其中缩减公共投资占了政策调整的一大部分；中部非洲经济与货币共同体成员国也已宣布将落实严格同步的措施，使公共财政实现再平衡。

　　3、某些石油出口国大力减少高昂的补贴，特别是燃油补贴。安哥拉于2014年第二季度将汽油和柴油价格上调50%，并下调或取缔了其他燃油的补贴。尼日利亚目前正在研究一劳永逸地改革其燃油补贴制度——该国不久前略微下调了燃油价格，但在国际油价大幅下跌的背景下，燃油补贴的预算也随之缩水。在中部非洲经济与货币共同体地区，喀麦隆于2014年中季着手改革燃油固定价格制度，加蓬已宣布逐步取消汽油和柴油补贴。

　　4、调整货币与汇兑政策。在尼日利亚，汇率自2014年第四季度以来承受了一些压力。尼政府先是下调官方汇率，也即外汇拍卖交易中的汇率，随即又决定停止外汇拍卖交易，导致奈拉对美元自2014年10月以来贬值了25%。此外，为稳定币值，尼政府动用外汇储备，将指导利率提高100个基准点，同时将存款准备金率提高5%。在安哥拉，政府借助国际外汇储备来放缓宽扎贬值的步伐。2014年9月底以来，宽扎贬值了约8.5%，同时货币政策变得更为严苛，政策利率和存款准备金率分别提高了25个基准点和2.5个百分点。在中部非洲经济与货币共同体，非洲法郎（与欧元挂钩）相对于美元的贬值一定程度上缓冲了该区石油出口国受到的冲击。

　　（三）政策调整对实际GDP增长率的影响

　　由于为应对油价下跌而采取的财政预算调整措施将对经济活动形成制约，石油出口国实际GDP增长率或将明显下降。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统计模型得出的初步结果显示，如财政预算政策调整分四年落实，而非在一年内落实，则2015-2016年石油出口国实际GDP增长率将累计降低0.5个百分点。但是，即便政策调整分四年落实，仍有可能造成公共债务增长，使这些国家更容易受到融资条件收紧的不利影响。

　　与以往几次石油危机相比，此次拟采取的应对油价下跌的措施能够限制财政赤字在2015年和中期内的恶化趋势，经济增长率应该比以往更具有抗风险能力，主要原因在于经济的多样化、融入全球贸易、公共财政的净化、债务的减少以及融资的便利化。但是，如果财政预算的调整不以可持续的方式推进，那么宏观经济有可能会遭受严重影响；即便以可持续的方式推进，财政预算调整本身对经济增长率的负面影响也可能会比预期的更为严重。

　　总的来看，石油出口国财政预算可操控的空间是有限的，这一点值得担忧，同时也是在决定是否集中落实财政预算调整政策之前所要考虑的一大主要因素。根据预测，即便落实了财政预算调整政策，财政赤字仍将存在。在大多数国家，与2015-2016年财政预算综合赤字相比，2014年底用于稳定金融的资金和央行的公共存款是相对薄弱的。在这些条件下，如果调整财政预算、应对油价下跌所需资金不足，或是因通货膨胀的压力而无法调用公共存款，那么实际GDP增长将面临更大的调整所带来的风险。

　　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汇率的贬值可能会使公共财政和对外经常项目变得更为紧张，同时加重偿还外币债务的成本。在这种情况下，分期调整财政预算政策所带来的一部分收益也许会打折扣。

　　在大部分石油出口国，受财政预算政策调整影响最大的是公共投资，这将恶化中期经济增长展望，但对短期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相对较小，原因是政策调整主要涉及进口。此外，实际GDP增长展望的下调将对私有投资造成制约，进而弱化石油出口国缩减石油相关行业的比重、实现经济多样化的能力。

　　（四）要关注金融的稳定性

　　货币大幅贬值，或利率明显上调，却会对金融的稳定性造成影响：

　　1、自2005年以来，商业银行的外债相对较少，海外净资产基本保持稳定，平均占GDP的2.1%，即使各国略有差异。然而，某些国家对外债务却出现了大幅增长，某些国家的贷款主要涉及能源领域。如果汇率承受压力，那么美元化程度较高的贷款或将成为风险的源头。

　　2、在这些国家，财政预算的调整可能会使欠供应商的公共债务不断累积，由此产生的流动资金问题可能会给银行带来困难。

　　3、泛非银行的快速发展可能会带来某些风险，其中某些银行在石油出口国持有巨额资产。更确切地说，如果某一家泛非银行陷入金融困境，那么它所在的各个国家都会有连锁反应。由于跨国监管明显不足，觉察到上述问题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

　　二、石油进口国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有37个国家是石油净进口国。在其中的部分国家，除石油之外的其他基础产品的出口在其国民经济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下图标出了2009至2012年非石油类基础产品占出口货物25%以上的国家，这些国家的人口总和约占撒哈拉以南非洲总人口的40%，GDP总和在撒哈拉以南非洲GDP中所占的比重约40%。

图表6：撒哈拉以南非洲石油和自然资源出口国

　　石油价格的下跌或将给撒哈拉以南非洲的石油进口国带来巨大的利益。在这些国家，石油进口额平均占进口总额的20%，占GDP的7%。如果石油价格下降50%，节约下来的石油进口支出不容小觑。确切地说，那些不是自然资源出口大国的国家将获得巨大的优势。

　　相反，2014年，撒哈拉以南非洲的15个“非石油类基础产品出口大国”——南非、博茨瓦纳、布基纳法索、几内亚、利比里亚、马里、纳米比亚、尼日尔、中非、刚果金、卢旺达、塞拉利昂、坦桑尼亚、赞比亚、津巴布韦——面临出口价格大幅下滑的趋势。此类产品的出口额占石油进口国出口总额的30%以上，约占其GDP总和的8%。对于上述15个国家而言，此类产品尤为重要，因为它们约占其出口总额的55%，约占其GDP的15%。

　　石油和其他基础产品在撒哈拉以南非洲石油进口国的外贸中占据着相对重要的地位。因此，石油进口国的“贸易条件指数”（terms of trade）受到的冲击较小，该指数2015年或将同比增长近2%，增幅因国家而异。总的来看，石油进口国外贸收支情况受到的冲击也比较小，2014至2015年总体持平。

图表7：2014-2015年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贸易条件指数”的变化趋势

　　石油和其他初级产品价格的波动对财政收支的直接影响是难以预测的，因为这取决于各国的税收结构及其采取的应对措施：

　　1、财政收入方面，随着石油和其他初级产品价格的下跌，进口税和从价税将相应减少。同时，由于燃油的需求一般而言是非弹性的，因此这也将造成收入缩水。

　　2、当石油和其他初级产品价格的下跌影响到消费者（如南非、埃塞尔比亚、肯尼亚、乌干达、坦桑尼亚），消费会出现增长，因为居民和企业将节省下来的支出部分用于消费，这将使来自货物与服务的税收出现增长。

　　3、由于其他初级产品价格的下跌，出口这些产品的国家的收入将会下降，但这种影响相比石油出口国要小一些，因为这些国家的来自自然资源的收入只占其财政收入的一小部分。

　　4、支出方面，石油产品价格的下跌将使能源方面的支出减少。如果燃油价格享受补贴，而政府利用这一机遇下调燃油补贴，那么油价下跌还将使经常转移出现下降。

　　短期内，基础产品价格下跌对石油进口国宏观经济的冲击较小，对经济增长率的影响也只是边缘性的。此外，石油出口国与撒哈拉以南非洲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贸易关系不是很密切，因此石油出口国遇到的困境对石油进口国的影响是有限的。不过，撒哈拉以南非洲多个国家的能源领域发展前景看好，特别是东非，石油价格的下跌或将使对能源领域的投资遭受拖延，这将对短期和中期内的经济增长造成负面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