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的起源 每当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陆续亮起。这时,我们会不会想到,中华大地上,点燃的第一盏灯,起源何时?什么式样? 灯究竟起源于何时?过去考古界专家一般都把它定位在春秋战国时期,依据是:从现在出土的文物来看,未见春秋战国之前的灯具实物。另外,在这之前所有的文字记载里,没有一个“灯”字。 然而,就出土的战国时的灯具来看,其制作的工艺和样式已经非常精湛。与任何事物的形成一样,灯具的形成显然不可能没有过程。那么,如何去对灯追根溯源呢?历来众说纷纭。 有一喜欢“考古”的中学生,他的见解是:最早出现的灯,就是远古人类夜行中举着的点燃的油松树干。 我笑着说,那么,奥运会的火炬可称之为奥运灯了?不过,我非常赞赏这种大胆探索的精神。而且,就我个人的看法,我是将这种火把视为灯未成型时的幼稚状态来看待的。 从文献记载来看:商周时代的《周记》、《礼仪》、《礼记》中把这种火把或火炬,如宁夏海原地区发现插在洞壁中的油松树枝,江西瑞昌发现的竹签燃照,周代的火炬照明,称之为“烛”,而此烛非“灯烛”可言。 所谓“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灯也好,火炬也好,都是火的载体。而能使火长久地得以保存,这里就有一个我们现在讲的能源问题,也就是灯油。 当几万年前,我们的先人围着篝火、火塘烧烤猎物时,发现洒滴到火堆上的动物油脂会引起猛烈的燃烧发出光芒。人类祖先用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将近两百万年前,而人类使用灯的历史仅一万年左右。请不要责备我们的祖先,怎么不早点想到让灯去“与火俱进”呢。 任何问题要辩证地去看,“存在决定意识”,生产力是影响人类思维的关键。这好比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一个月只配给二两油的境况下,我们怎会想着去油炸一点什么食物来享受呢!我们可以想象,当我们的祖先,看到本可以吃到嘴里的油脂烧掉时,那时唯一想到的就是实在太可惜了! 一直到了原始社会晚期,生产力才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尤其是扩展了畜牧业和农业。初步得到温饱的祖先,才会开始想到,怎样利用剩余的油脂作燃料,有个东西来盛着点燃,去照亮夜晚的黑暗。这时,我们讨论的最早的灯,也应该在聪明智慧的老 祖宗手里应运而生了。 那么,最原始的灯具,又会是怎样的状态呢?在千头万绪中,我觉得还是从“灯”字上来寻宗考“灯”,显得更有依据。 中国最古老的文字是甲骨文,但至今古文字学家们还没有从中识破或发现出一个“灯”字来。却注意到一个与“灯”颇有点关系的“主”字。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注释:“主,灯中火主也……今俗别作炷”。“炷”正是灯盏中安置灯捻并承载灯火的部位。而甲骨文“主”的写法“ ”(王延林先生编著的《常用古文字字典》)是一个由上下两部分组合的象形文字,上半部分,一朵向上升腾的火焰像一盏点燃的灯,下半部分一个象形的“木”字,像一件用树枝制成的灯架,灯架支撑起灯盏,既稳定又扩大了光照的范围。这不可以看做是在后来几千年中延续着的组合式灯具的雏形吗? 而这一时期灯具形制的演变,则可以从清代著名文字学家段玉载的《说文解字》去探究:“其形如豆,今之灯盏也”。“豆”是古代陶制的一种上有承盘,中有高柄,下有圈足的食器。陶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人工材料,烧制的温度要掌握在1300℃左右。既然先人对火的运用,已到了烧制生活品陶器的阶段,灯的材质由木制演变为陶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主”字的下半部也应由“木”变成了“土”字。 由此推测,灯的名称在远古应叫做“主”来着? 其中一个理由是“灯”在古人心目中占据着“主要”位置。这可以在祭祀大礼中不可无此“灯”来证实。 那么再到以后,为何由“主”变成了“灯”的称呼,直至如今呢?还是让文献资料《尔雅·释器》来解答:“木豆谓之豆,竹豆谓之笾、瓦豆谓之登。”在周朝“登”与“镫”通用。瓦豆为灯,也就是说,只有陶制的像瓦豆形状的灯具,才能称之为灯。瓦豆出现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又称陶豆,在马家窑出土的陶器中不乏陶豆。 汉代以后,陶瓷器发展迅猛,陶瓷材料的灯具进入了千家万户。文字学家感觉到“镫”字从金旁显然十分不妥,考虑到凡是灯具都点火这一共同点,令其从火,“灯”字的演变到此定格。但其豆形的主体始终没变,直至以后涌现出的各种材质、形状的灯具,都是在豆形基础上变动。 灯的起源讲到这里也暂时画上一个逗号,灯作为一种古文化,我们对它的考证,不应该过于心急地去画上一个句号。 宁波老灯具 30余年中,我收藏的200多盏古老灯具,大多数来自浙东一带,尤以宁波地区的民间油灯为主。一是出于寻找起来相对方便,更主要是出于一种感情,我生于斯,长于斯,这些灯对于我有种抹不去的情结,除了“爱屋及灯”外,宁波的老灯或古朴节俭,或优雅精美的风采,总会给人以一种特有的人文感动和亲切。 自古以来,宁波水上交通便捷,向来对外地事物的引进极为开通,宁波的老灯具,于“海纳百灯”的丰富中,又保持发扬了自身独特的文化和光亮。 以陶瓷灯具来说,既有来自外地的如磁州窑、湖田窑、德化窑、龙泉窑、景德镇窑烧制的各色油彩的灯盏,也有宁波的本土窑口,如著名的上林湖越窑、九龙湖、小洞岙、神钟山等窑烧制的唐宋青瓷灯具。此外大量运用各种材质,如锡、铜、玻璃或宁波本土材质竹、木、牛骨等,丰富多彩的灯具,与宁波灿烂多元的文化相映成辉。 我这里拿出几盏最富有宁波特色的老灯来,供大家欣赏。 锡制的两用烛灯,器形像把袖珍的锡酒壶,既可作为往砚台注水水盂来用,夜里则可将壶盖倒置过来,在盖中的钉子上插上蜡烛,当烛台使用。壶侧刻有一联:“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盏灯来自慈溪周巷一祖上书香门第之家。其造型别致,构思中有宁波文人喜饮酒、做学问的人文情趣。我很是喜爱。 能体现朴素民风的,当属我在奉化萧王庙镇寻觅到的那盏清代陶质烛灯,其器形如一巴掌大的卷边绿叶。圆柱烛座旁,有竹节形双管斜出伸向前方。开始,我不懂竹节双管何用。后来讨教了“登科墙门”里的老辈才明白,系用于插霉头纸。早先,天还蒙蒙亮时,墙门中女人都要以卷起的霉头纸,去这天墙门里独划一根火柴点燃油灯的这一家“借火”,引来火种,回到自家灶间“噗噗”吹出火苗,点火做饭。豆大的火焰,照亮的是宁波人节俭的美德,融洽的是邻里之间的和谐。 宁波人把节俭叫做“省”,我这里有二盏可说是省油之最的灯。灯形如半个土豆,俗称“短灯”,系点不起油的贫寒人家用。齐白石有句诗:“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吃饱。”指的大概就是这种短灯。从陶质来看,应是宁波一带窑口烧制出来的。 另一盏为邛窑绿釉短灯,分成上下两部分,上盘盛油点灯,夹层下面,用于盛水,旁有二个小孔用于向里注水,起到降温省油功能。宋代陆游在《斋居记事》中写道:“书灯勿用铜盏,惟瓷盏最省。蜀有夹瓷盏,注水于盏唇窍中,可省油之半。” 这种注水省油灯,大概是中国最早的“节能灯”,被大诗人陆游拿到绍兴来点亮写诗,当然也被崇尚节俭的宁波人拿过来点亮生活了。 即便是宁波富裕的大户人家,用的灯虽然考究,但在省油上也从不含糊。最有代表性的是一种景德镇窑青花缠枝莲纹罩子灯,宁波民间俗称为“气煞老鼠”。这称呼实在太生动有趣,灯盘里点灯,罩子盖合飘出油香。闻香偷油的老鼠在罩外干着急,只好气煞。此灯胎质细腻,釉色晶莹剔透,青花秀丽灵动。它的美更表现在寓意的内涵:罩子上面有镂空的双金钱和蟠桃图案。可以想象,当夜的微风透进屋里,吉祥图案于天花板上摇曳放映。这份温馨的灯影,想必还留在如今已是花白头发女人的记忆中…… 既说到了老宁波的女人,就要说说她们当年陪嫁之灯,也就是“十里红妆”中的喜庆红灯了。常见的是朱漆、描金木制油灯,富丽堂皇、移置灵活,也可以作壁上挂。灯柱上端有镂空的吉祥图案,多为“喜鹊迎梅”、“兰芝飞蝶”、“龙凤戏珠”等。而考究一点的有钱人家,洞房花烛夜还置有一盏精美的粉彩瓷灯,灯上描着“麒麟送子”、“鸳鸯莲花”、“榴花闹子”等。书香门第的则以青花瓷灯为主,图案也相对优雅、清丽。另外,老宁波朴素的人文观念,也反映在人物造型的灯具上。几年前,我在慈溪周巷古玩市场见到一对婴童灯,我不惜价钱,与一买主几次互相“竞拍”最终获得。这对景德镇婴童彩绘灯盏,瓷胎细腻、施釉匀称。婴童身着半袖白底红花衣衫、蓝色带金点裤子,坐在小板凳上,表情温顺可爱。 我上面说过宁波人善于引进外地产物,对“舶来之灯”同样拥有“拿来主义”的热情。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宁波人用“美孚”灯、油人家的比例大概是继上海等大城市外最多的。除家用的“美孚灯”,民间搭台唱戏用的汽油灯,出海捕鱼用的船桅灯也同时在宁波地区应运而生。 随着电灯时代的到来,陪伴过我们民族的千年老灯已在一片炫目的光海中销声匿迹。现在连煤油灯几乎也成了古董。 从某种意义来说,灯的光明史就是人类的文明史,“灯如红豆最相思”。古老油灯的情结在我们的心中是抹不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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